一个封闭的集装箱，如何险些杀死两名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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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海运集装箱中充满着毒气，两名工人对此一无所知。

撰文 | 克里斯 · 巴拉纽克（Chris Baraniuk）

翻译 | 黄雨佳

审校 | 二七

集装箱打开后不久，他们开始感到不适。其中一位工人当场昏倒在地，癫痫发作，浑身抽搐；另一位感到喉咙不适，开始不受控地流口水。

这个集装箱的货物凭单显示，箱内装的是玻璃器皿和陶瓷。在开箱之前，两位工人绝想不到，这样一个集装箱会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但事实上，不仅他们身陷危险，连赶来营救他们的救护人员也是如此。到达现场的医护人员立即对两名工人实时麻醉插管，但在救护车返回医院的途中，医护人员也开始感到不适：喉咙疼痛、眼部刺激、唾液增多。

这件可怕的事故发生在 2006 年荷兰鹿特丹市（Rotterdam）的港口，万幸的是，这次险情中的所有人都在初次接触毒气后幸存了下来。使他们中毒的气体是无色无味的溴甲烷（methyl bromide），急性剂量的溴甲烷可能致命，而长期或急性暴露于溴甲烷也与前列腺癌风险增加相关。

此后数年，研究人员经调查发现，在密封的海运集装箱中，可能隐藏了有毒物质。

近来，新西兰梅西大学（Massey University）的博士研究生露丝 · 欣茨（Ruth Hinz）与同事进行了一项研究，以运往新西兰的集装箱样本中的空气作为研究对象，对其中的有害化学物质进行了分类。欣茨的这项工作与另一项近期在瑞典进行的研究结果一致，表明大约有八分之一运往该国的集装箱中，含有大量危险化学气体。工人们打开集装箱时恐怕无从知晓，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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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装箱中可能含有多种危险化学品的混合物，" 欣茨说，"在打开之前，你并不知道其中会有哪些成分。"

某些有毒化学品是作为熏蒸消毒剂被泵入货物集装箱中的，例如溴甲烷。尽管目前，多国已经在控制或禁止使用溴甲烷，但码头工人还可能遇见其它出乎意料的危险气体。

在集装箱离港上路之前，特别当其中装有食物、动物饲料或木材时，港口的工人们有时会用杀虫剂对其消毒。其中就可能含有溴甲烷、环氧乙烷（ethylene oxide）、膦（phosphine）等。这些化合物可以使人出现多种症状，包括恶心、皮肤过敏、癫痫，甚至死亡。

某些货物本身也可能释放有害气体。比如，产品包装中可能含有甲苯（toluene），而塑料则可能释放苯——苯会损害骨髓，导致贫血。即使在卸货后，一些有毒物质还可能继续残留在集装箱内，继续危害一无所知的码头工人。

欣茨和同事的这项研究使用了新西兰海关收集的数据。工作人员选择了 490 个密封的集装箱，将探针穿过门上的橡胶密封条，获得气体样本。欣茨也亲自收集了其它几十个集装箱中的空气样本，并实时追踪当集装箱被打开，内部空气与外部新鲜空气混合时，其中化合物的浓度变化

这项调查发现了许多有害物质。比如，海关工作人员在3.5% 的密封集装箱中发现了溴甲烷，81% 发现了甲醛，4.7% 发现了环氧乙烷，而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有毒化学物质。暴露于环氧乙烷会造成各种令人不悦的症状，包括恶心、呕吐和腹泻。而甲醛作为一种防腐剂，具有致癌性，吸入后会造成呼吸道刺激和其它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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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项研究中，他们还发现，某些化合物的浓度实测值似乎高到足以造成急性反应，立即引起症状。然而，欣茨说，在实际情况下，工人们不太会直接接触到如此高浓度的有毒气体，反而是反复暴露于低浓度的有毒物质才是更常见且更值得注意的风险。例如，和这些化合物的慢性接触可能会增加患癌风险或造成精神问题。然而，目前对货物集装箱内的化合物风险研究还相对较少。

" 我当然认为这需要关注，需要比现在多得多的关注。" 欣茨说。

瑞典卡罗林斯卡学院（Karolinska Institute）的毒理学家古纳尔 · 约翰逊（Gunnar Johanson）担任了欣茨这项研究的同行评审员，也认同她这一评价。" 我们并不准确了解风险有多大，但这是个不必要的风险，因为它很容易解决，只需要加强通风 "，他说。

几年前，约翰逊和同事们检查了瑞典一个可疑的集装箱。这个集装箱装着大米，却还有许多装满白色粉末的蓝色袋子。当约翰逊检测其中的空气时，发现膦（一种熏蒸剂）的浓度高到足以致命。

为了保护码头工人，约翰逊和同事设计了一种装置，将抽气扇与大多数集装箱侧面都有的微小通风孔相连。实验表明，一旦开启这个装置，集装箱中的有害气体浓度可在几分钟内下降。" 我们可以在一小时内消除大约 90% 的挥发性污染物 "，约翰逊说。他还说，这一装置目前正被瑞典海关使用。

英国一家环境服务公司——迪利环境（Dealey Environmental）的总经理马丁 · 科博德（Martin Cobbald）说，航运和物流业应当提高对航运集装箱中有害气体暴露的意识。虽然他的公司经常会签订为客户打开集装箱通风的订单，但他补充说，" 我们服务的内容和对象都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