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弃的脱衣舞女郎的一生

今天，肉叔想说一个女孩子的故事。

她的所有，需要从一张照片开始。

这个金发小女孩，梳着那时女孩子惯有的齐刘海，齐肩发，坐在应是父亲的腿上。

嗯，一张普通的童年照。

但仔细看，作为童年照，本该没什么忧虑的孩子，嘴角沉得有点过分。

而高眉深目的男人，眼里却是警惕。

照片里的这个女孩，有三个名字。

A：托妮亚。

1990 年 4 月的一个深夜，她在俄克拉荷马市的马路边被发现，送到医院急诊。

被送到急诊室时，她的情况已经很危急，有中度至重度创伤性脑损伤，需要进重症监护室。

很快，医院联系她的家人，丈夫出现，她的身份也浮出水面。

原来，她叫托妮亚，20 岁，在一家脱衣舞俱乐部上班。

金发，笑容阳光，是个漂亮女孩。

已婚，已育，有个儿子迈克尔，刚过完 2 岁生日。

她有个闺蜜，也在俱乐部上班。在闺蜜的眼里，她和自己都是一类人。

认真上学，努力生活，因为生活所迫才来到那工作。

可在闺蜜看来，托妮亚有点奇怪。

每次换衣服，她身上总有些伤痕，那晚车祸被送到医院，医生也在她身上看到很多旧伤和淤青。每次，托妮亚都说那是自己摔的，可在闺蜜看来，那明明就像是打斗伤。

托妮亚很爱她的孩子，可她从没带孩子出门玩过。

每次闺蜜提议她俩带孩子出去游乐场玩，她总是拒绝，因为孩子爹不允许迈克尔和她单独出门。

对，孩子爹。

托妮亚的丈夫很可疑。

老得可疑。

更更诡异的是，就在她车祸被送到急诊室的前几天，丈夫还给她买了保险，闺蜜劝她离开，因为孩子，她还是没走。

最终，托妮亚因为抢救无效去世。

看得出，闺蜜和托妮亚感情很好，在托妮亚去世后，她翻遍通讯录，想要通知她的家人，就在她根据通讯录打电话过去，闺蜜懵了。

这家人确实有个女儿叫托妮亚，可她 20 年前就去世了，去世时，托妮亚才 18 个月大。

她不叫托妮亚。

B 莎朗 · 马歇尔。

多亏了闺蜜的好心，让托妮亚这个名字从女孩的脸上剥掉。

可她到底是谁呢？

答案，因为一桩心酸的绑架案浮出水面。

女孩死后，闺蜜发现她儿子迈克尔状态太差，不爱说话，2 岁了还在用奶瓶喝可乐，被拒绝就会歇斯底里，在地上乱爬。一听到要去见他父亲，迈克尔就会躲起来大叫。

于是，她向有关单位举报，通过亲子鉴定，二人没有血缘关系，迈克尔被一家好心人领养。

原本以为故事会停在这。

结果，4 年后，迈克尔被绑架了。

因为这桩绑架案，警方发现了迈克尔 " 父亲 " 的真实身份。

嗯，他爹用的也是假名，且不止一个。

所幸，真名在迈克尔妈妈死时那一年暴露。

1990 年，他曾试图去兑现死去妻子的保险，而那份保险的接受人保险号的账户名，叫弗兰克。

警方根据这真名一查，弗兰克的档案让人心惊。

1962 年，19 岁的他绑架了一个 4 岁女孩；

1963 年，他抢劫了银行。

1972 年刑满释放，进过中途收容所；

1973 年他涉嫌袭击诱拐女性，抓捕后被保释，甚至没有出庭受审。

他竟然是个逃了 17 年的逃犯。

知道真名就好办了，1994 年，警察将这一家人的照片在电视上循环播出，征集线索。

结果，托妮亚的真名浮出水面。

她叫莎朗。

莎朗 1986 年上的高中，脑子很聪明，上的是高中的天才班，莎朗又是天才班里的明星学生。

她参加了只有优秀高中生或者大学生的 ROTC（ ( 美国 ) 预备役军官训练营），以及科学俱乐部……她的目标是美国三大理工学院之一的佐治亚理工学院，她想当航天工程师。

更气人的是，她还是个漂亮姑娘。开学第一天，她一进教室，所有男生都 " 哇 "。

更更气人的是，她还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

她总会安慰没那么合群的朋友，写纸条让他们开心。

这是个像太阳一样的姑娘，骄傲，善良，优秀。

她生命里最美妙的一天，是收到梦想学校的通知书，能如愿去那读航空工程系，还有全额奖学金。

可一切，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打断，莎朗怀孕了。

很奇怪，莎朗因为怀孕放弃大学时，说的理由让人觉得诧异。

" 我得照顾我爸 "。

他爹四肢健全，为什么需要女儿照顾，又是什么样的爹，会牺牲女儿的学业和人生，宁愿让女儿做脱衣舞女郎，也不让她去读前程似锦的航天工科。

是的，脱衣舞女郎。

还记得她叫特妮亚时的职业吗？

怀孕后，父亲把莎朗的孩子送走，并搬了家，搬到了远离曾经同学朋友的西边。

在那，他们改名换姓，莎朗也开始了另一种人生。

她顶着一张单纯的脸，进了脱衣舞俱乐部。

因为 50 块钱，愿意和人发生性关系，被问到时，她一脸难以置信，" 我爸爸说这样可以，他还给我买了安全套 "。

很快，莎朗又怀孕了，她生下了一个孩子，男孩，取名迈克尔。

没错，对上了。

她的父亲，也是她的丈夫，弗兰克。

可问题来了，20 岁的莎朗，出生于 1970 年代，可弗兰克 1962 年到 1972 年，正在监狱里。

他不可能是她的父亲。

她也不叫莎朗。

那她是谁？和弗兰克之间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故事只能重新讲过。

她是苏珊。

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是同学，高中毕业就结了婚，母亲 18 岁时怀的她。

苏珊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粉雕玉琢，聪明机灵，父母喜欢得不得了。

可惜，父亲没能伴随她成长，就随军奔赴越南战场。

直到战争的消息传来，父亲奔赴了越南战场。

漫长的战争结束后，父亲回来的时候，母亲出轨了。

退役后没工作的父亲，没能要到女儿的抚养权。

母亲带着苏珊有了新的约会对象，于是，她又有了 2 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离婚后的苏珊妈妈，带着三个孩子住在公园的拖车里，一场龙卷风将这短暂的幸福毁灭了。

贫困潦倒的母亲患上了 ptsd，无法抚养三个孩子，救助机构前台的女士建议她去教堂寻求帮助。

没想到，上帝为她送来了一个恶魔。

一个自称世界最好的公交车司机的男人，弗兰克。他安慰在教堂边哭泣的苏珊妈妈，说自己能给她一个家。

相处后，他们结婚了。

上帝派我来帮你

我们去救你的孩子

我们会结婚的

我会照顾你和孩子们

结婚之后，苏珊妈妈才发现，这个男人并不可托付。

他会随身带刀，并以刀来威胁苏珊妈妈。

这个男人有着犯罪史和恋童癖，他对他们施暴，威胁母亲和孩子们，让她不敢离开。

结婚后，他们依旧贫穷，母亲用假钞去买尿布被拘留了一个月，当她再回到这个家的时候，孩子和丈夫都跑了。

她报警，但警察说你们结婚了，这就是民事纠纷，不归他们管。

她刊登了寻人启事，发现丈夫把老二老三送去了福利院，大女儿苏珊，一直杳无音信。

也正是因为苏珊妈妈放弃寻找，苏珊拥有了一个可怕的童年 + 青春。

后来，丈夫化名弗兰克，带着继女苏珊离开。

他们改名更姓来到了另一个城市，以父女相称。

但在苏珊（这时候已经叫莎朗）的高中同学看来，这对父女相处太过诡异。

还记得开头那张照片吗？

行为学家说，这是典型的受虐儿童照片。

弗兰克对苏珊控制感极强，不允许她给别人打电话，不许别人电话给她。高中密友去她家住，发现弗兰克给苏珊买了非常性感的内衣。

甚至，还掏出抢，当着闺蜜的面，在地板上性侵了苏珊。

在高中快毕业时，苏珊生下一个孩子，被送去领养家庭。

那个孩子，也成为后来苏珊身份确认的关键。

她有着和苏珊一样的漂亮眼睛。

这也是后话了。

生下第一个孩子后，她就成了脱衣舞女，挣钱养活弗兰克。

苏珊的世界越来越混乱。

在第一个工作的脱衣舞俱乐部，她认识了一个女孩子雪柔，头发乌黑的意大利女孩，开朗漂亮，有一个明星梦，想借脱衣舞俱乐部作为跳板登上《花花公子》杂志。

很快，苏珊和她玩在了一起，并被发现，二人光着上衣出现在弗兰克的镜头。

在一次争执后，雪柔失踪了，她的照片和尸体在 20 年后被发现，被虐杀身亡。

因为雪柔的失踪，苏珊和富兰克林逃到了另一个城市，并用从墓地上找来的名字伪装。

" 他知道警察会找一个男人、他的女儿和她的孩子；但不会寻找一个男人、他的妻子和他们的孩子。所以他们结婚了。"

他们以夫妻的名义，来到了另一个城市，苏珊又继续着舞女的工作（这个时候，她已经叫特妮亚了），在这期间，她怀上了迈克尔。

一天，苏珊哭着跟在俱乐部的闺蜜说富兰克林给她买了保险，她有点不好的预感。

她想逃，但又放不下儿子。

1990 年 4 月的一个深夜，她在路边被发现。

结语

在 FBI 帮助下，苏珊的墓碑名字终于刻对。

但墓志铭却无比讽刺。

尽职的母亲和朋友

一个没有好好享受过童年和青春的女孩子，死在了 20 岁的春天。

一个被家庭和社会辜负的孩子，却要被夸 " 尽职 "。

这个故事里，有太多责怪的对象。

始作俑者，当然是凶手弗兰克。

这个嚣张的男人，面对镜头，情绪激动，竖中指，说脏话。

2002 年，富兰克林因为绑架迈克尔和雪柔被定罪并判处死刑，但直至今天，他仍被关在死囚牢里，没有确定处决日期。他今年已经 79 岁了。

弗兰克近照

苏珊的妈妈，为什么没有继续找她的女儿。

说这话的是苏珊曾经的同事，她也被拐过，但妈妈倾尽所有找回了她

苏珊的父亲，错失抚养孩子的机会后，为什么没有在生活如意后，要回女儿？

当时苏珊妈妈寻求帮助的警察，为什么不能把继父携子失踪，定性成绑架？

……

这个故事，有太多人没有结局。

雪柔、苏珊、苏珊第三个孩子、迈克尔……

我们只知道，苏珊的女儿找到了外公，他们重聚了。

讽刺的是，回看凶手富兰克林的经历，太熟悉。

过早失去父母依靠，被送到福利院。6 岁被侵犯，被姐姐认领后又被抛弃，流浪几年，发现母亲是个妓女，一次伪造文件事件后，他也彻底和母亲失去联系。16 岁，闯入百货公司偷枪，在枪战中腹部中弹，紧急手术下活了下来，随后被送往青年机构。

在美国，性虐待丑闻是一个普遍性的问题。

图源：KMDLAW

根据 KMD 法律统计，在美国，每 5 名女性中就有 1 名在其一生中经历过强奸或强奸未遂。三分之一的女孩在 11 至 17 岁之间第一次经历过强奸或强奸未遂。51% 的女性受害者报告被亲密伴侣强奸，40.8% 被熟人强奸。

美国有 24.8% 的男性在其一生中遭遇过某种形式的接触性性暴力。四分之一的男孩在 11 至 17 岁之间第一次经历过强奸或强奸未遂。52.4% 的男性受害者报告被熟人强奸，15.1% 被陌生人强奸。

然而只有 9% 的强奸犯会被起诉，也只有 3% 的强奸犯会在监狱里呆上一天，甚至 97% 的强奸犯会因为政权的舞弊而得到无罪释放。

时至今日，性虐待仍然是美国的一个重大病症。

苏珊因为经历离奇和过分美丽，被永远记住。

人人都在可惜，她原本有太多机会，可以成为幸存者。

可忘了后怕，忘了责怪。

在魔鬼面前，所有好运，都是侥幸。

本日打工人：婕子君

注：文章内容参考自奈飞纪录片《照片中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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