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唯最好的作品，是她自己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盼到了汤唯的新片《分手的决心》。

要知道《分手的决心》在戛纳首映后，场刊给出3.2的高分（满分4分）。

这是今年戛纳唯一一部超过3分的作品，全场最高。

当时有媒体放话说，这是汤唯演技最好的作品。甚至把她列为影后的最热人选。

不过汤唯好像晓得自己不会得奖，早在三天前回到韩国，没有参加颁奖礼。

最终本片的导演朴赞郁抱得最佳导演，所有人都在为汤唯感到惋惜时，她却云淡风轻地吃着宫保鸡丁。

图源：ins

最近，韩国电影振兴委员会宣布《分手的决心》将代表韩国角逐第95届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奖。

汤唯也登上了《时尚芭莎》金九封面。

图源：时尚芭莎

可以说，几年不出现、出现即大招的汤唯，真的红得发紫。

那么《分手的决心》到底如何？

她姐看完第一印象是，汤唯可太美了。

诚如影迷打趣说——

本片你会收获长发汤唯、短发汤唯、花裙汤唯、仙群汤唯、素颜汤唯、全妆汤唯、软妹汤唯、冷笑汤唯、要我美艳又要我杀人不眨眼汤唯、赐我梦境还赐我很快就清醒汤唯……

这哪里是分手的决心？分明是爱上汤唯的决心。

所爱隔山海

山海不可平

导演朴赞郁在戛纳首映后对观众说："感谢大家，耐心忍受了一部漫长又滥俗的爱情故事。"

这当然是导演的自谦，不过确实点出了电影的题眼——爱情。

她姐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看到这样一部波谲云诡、透着悬疑和血腥味的纯爱片了。

好浪漫啊，一言以蔽之——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要知道拍出过复仇三部曲的朴赞郁，向来偏好情色、暴力、惊悚等恶趣味。

前作《小姐》的原著本是一部有着强烈女性意识的女飞贼小说，经朴赞郁之手立马变成一个充满了男性凝视的巴洛克色情大片。

《小姐》

这次为了汤唯，朴赞郁竟然如此温柔，连他自己都说，"这是我罕见的青少年能看的电影，里面没有触目惊心的暴力或裸体画面"。

《分手的决心》剧情并不复杂：

在山区调查一起谋杀案的刑警海俊（朴海日 饰），遇上了死者妻子——一个神秘的中国女人瑞莱（汤唯 饰）。

她对丈夫之死没有表现出悲伤，反而因韩语说不标准而羞赧发笑，这让警方怀疑可能是一件弑夫案。

随着调查深入，瑞莱身上浮现出更多疑点和变幻莫测的危险魅力。

她的杀人动机、不在场证据、异域风情和神秘背景……

她家里如山峦又如海浪的蓝绿墙纸，还有时不时出现的《山海经》……

她在中国背有杀母之罪，偷渡来韩又被家暴，从事最底层的护工工作。

她是韩国最边缘的群体——女性底层非法移民。

她美丽脆弱，但同时很可能有毒。

毕竟照料者的身份，可以轻易权力颠覆为杀人于无形的蛇蝎女。

随着一桩又一桩凶杀案不断出现，刑警海俊与中国美人瑞莱之间的羁绊、纠葛、迷恋甚至情欲，也如云山雾绕般展开……

这在气质上是一部典型的黑色电影。

它囊括了黑色电影几要素：侦探、蛇蝎美女、悬疑案件，主人公在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游走，散发着悲剧迷人的宿命气息。

但这部片又有着强烈的"反黑色"部分。

黑色电影的黑白光影通常尖锐不安，而《分手的决心》却有着最烂漫的山与海的空镜。

雾气氤氲，仿佛"水迢迢、山重重、路漫漫难挡思念是风是云是婵娟"。

上世纪40年代的美国黑色电影本质上是"男人片"，最突出的元素便是蛇蝎美人。

她是男性欲望想象的客体，主人公焦虑的起点、堕落的原因。她美艳却模糊，本质还是花瓶。

而汤唯在《分手的决心》里却远不止如此。

她是非典型蛇蝎美人。

除了承载男性欲望，她拥有充分的主体性——去爱、去缠斗、去贪图情欲。

与其说这是一个男人被蛇蝎美人蛊惑陷入爱欲的泥潭，不如说是一个女性利用自身诱惑力上演一出猫鼠游戏，但爱意也在她身上萌生。

她才是那个主人公。

瑞莱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而我不是仁者"。

影片也分割成上半部"山篇"和下半部"海篇"。

"山篇"是男人的故事，刑警海俊调查、监视、跟踪瑞莱。

他看似站在高位审视女人，实质上却在长久的凝视中，不断陷落到女人的温柔乡里。

男人海俊，绝非传统侦探电影里充满阳刚气质的硬汉。

相反他洁癖、失眠，有一段并不和谐的异地婚姻，无聊空心的人生要靠凶杀案填满。

他预示着男性气质的衰落。

到了"海篇"女人的主场，两人的权力关系直接翻转。

瑞莱成了主动方，她用第二任丈夫的尸体引诱、靠近、示爱海俊。

她看似掌握全局，却选择决绝地献祭了自己的爱和生命，权力再次翻转，她甘愿成为他的"未结之案"。

编剧采访

朴赞郁在视听语言上登峰造极，创造了一部全方位充斥着"凝视"的电影：

佛祖眼球、尸体眼睛、死鱼眼睛，还有各种手机、望远镜、监听器、照相机等高科技屏幕……

男人和女人的互相偷窥，成为两人调情的证据。

他们在上演一场非同凡响的情感较量，死亡是爱情的调味品。

每一次谋杀，便推进一层欲望。

眼药水刺激神经，乌鸦羽毛撩拨心弦，失眠也是思念，吃完寿司收拾残局竟也带着偷情般的默契……

不通顺的语言也增进了两人的暧昧。

翻译器从中作梗，两人在迷雾中互相试探、确认爱意。这样的爱没有舌灿莲花，却是一再地言不由衷。

《分手的决心》就是这样一部纯爱片。

表面讲着杀人示爱的极端疯狂。

本质上却直面现代人躲藏在各式高科技屏幕之后的爱无能，和对爱的欲罢不能。

被眷顾的人

总是慢一步

看完《分手的决心》，她姐有点懂为什么她成为影后热门。

编剧郑瑞景一开始就没考虑过别的女主角，导演朴赞郁立马就同意了，因为他也是汤唯的粉丝。

朴赞郁如是评价汤唯：

"汤唯身上有一种很大胆的特质，她能表达的东西似乎没有限制，但同时你也很难读懂她，她就像一座深渊，一口深井。我不是很想用神秘来形容她，但她就是有这深度让你保持好奇。"

编剧、导演采访

于是《分手的决心》的女主角，完全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为汤唯量身打造的角色。

编导团队愿意这么干，不知道要羡煞多少女演员。

但放在汤唯身上又不觉得奇怪，她似乎是被神选中的孩子。

天赋远不及周迅，野心赶不上章子怡，天资平平，一路走得跌跌撞撞。

如今一看，她的事业却另辟蹊径，别有一番洞天。

其实这种"怪"，早已写在了开头。

汤唯与章子怡同岁，但成名却晚了整整八年。

她一开始就慢在了起跑线。

汤唯想学表演，去考中戏表演系却一再落选，考官说："你的相貌不适合当演员。"

汤唯不信邪，但再考再不过，足足被刷三次。

第四次她决定曲线救国，先报考中戏导演系，这才终于被录取。

汤唯年龄比其他同学大一截，人送外号"大老汤"，她大大咧咧，总是一副假小子模样。

平时除了专业课，汤唯还寻思着蹭表演，她喜欢去戏剧节当志愿者，偶尔能在话剧里捞个小角色。

这次碰上赖声川到中戏讲座，赖声川成为汤唯生命中第一个贵人。

他觉得汤唯的气质特别，转头对旁边人说："你看她像不像我以前的学生吴倩莲？"

正巧需要几个学生做示范演出，他便选中汤唯，在自己的话剧《如梦之梦》中饰演"五号病人的妻子"。

赖声川话剧

之后汤唯便一直在话剧工作室打杂，赖声川做《暗恋桃花源》时，汤唯还是志愿者。

后来她演了杨婷（赖声川学生）导演的话剧《切格瓦拉》的女主角，还经杨婷介绍，拍了第一部电视剧《警花燕子》。

《警花燕子》

非科班出身的人想要演戏，只能一路曲线救国、另辟蹊径。

不要急，马上汤唯将迎来人生中最大一次机遇。

2006年，刚凭借《断背山》捧回奥斯卡小金人的李安，想要拍张爱玲的小说《色戒》，"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男主角一早就确定了梁朝伟，但女主王佳芝的选角却让李安十分头疼。

李安接连pass掉了章子怡、大S、舒淇、刘亦菲等一众人选，目光落到碰巧来送资料的汤唯身上，"眉形上挑，一张六角形脸，气质就像民国时期的语文老师"。

李安心里定下了她，也打电话征求过赖声川意见，得到肯定的评价。

"最后决选的那些人里，汤唯的表演算不得特别出色，但她听戏的那个眼神，我知道就是张爱玲笔下的王佳芝。"

《色戒》剧本尺度很大，汤唯自知是了不得的机会，推迟了和当时男友田雨的婚期，也要全心参演。

李安平时采访时看起来儒雅温顺，但导戏时却是魔鬼。

梁朝伟曾形容他"拍片的时候会把人往死里逼，一直试探你，用各种方式质你、拮你，逐步逐步推去悬崖，直到逼出所有东西拿出来为止"。

李安合作《喜宴》时赵文瑄还是新人，他被磨得很惨，李安在书里说"赵文瑄现在还有点怕我"。

《喜宴》

汤唯可以说是新人中的新人，李安对她集中进行了三个月的魔鬼训练，正式拍片又花了118天，其中114天用在拍汤唯。

汤唯手记

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

汤唯的笨拙和青涩，都被李安拿来展现王佳芝当间谍时的稚嫩和蹩脚。

《色戒》

汤唯是有些语言天赋在身上，片中她用普通话、粤语、沪语、英语进行多重身份间的转换。

当然最令人注目的还是激情戏。

三场床戏一场比一场突破极限，汤唯竟比梁朝伟还率先越过心理障碍。

采访时频频被问到这个话题，她也总能面不改色地大方谈论技术问题，拍戏现场比人们想象中更专业、安全。

《色戒》片场

那年金马奖，《色戒》成为最大赢家，汤唯抱得最佳新人奖。

但也因为这部戏，汤唯与田雨分手。

汤唯出道即巅峰，不料峰回路转，同年发生了艳照门，影视舆论收紧，汤唯被封杀。

李安没有用完即弃，他说"汤唯奉献了伟大的演出，现在她处于困难时刻，我将尽一切努力支持和帮助她"，而后把汤唯介绍给金牌制片人江志强。

汤唯不得不又继续走上曲线救国的道路，跑去英国深造。

汤唯在英国

她在英国读伦敦艺术大学，争取到了全额奖学金。

同时还在街头卖艺、去俱乐部当羽毛球陪练、做模特……想尽了招数赚生活费。

汤唯口述

深造两年后归来，汤唯便和张学友拍摄了《月满轩尼诗》，这部片连吻戏都没有，汤唯在里面清纯邻家。

《月满轩尼诗》

而后汤唯没打算在一个地方吊死。

她去到韩国拍了《晚秋》，与玄彬搭档，导演是她后来的丈夫金泰勇。

片中她素颜出镜，演了一个假释女囚犯，与玄彬饰演的情场软饭男各自心怀鬼胎，两人又相互依存，谈了一场注定没有未来的末日之恋。

《晚秋》

《晚秋》成为汤唯人生又一重要转折点。

不仅打开了国际市场，还在韩国横扫10项大奖，摘得青龙影后，成为韩国头号文艺女神。

汤唯的演技很难谈得上有慧根，但她死磕。

每次都用尽全身力气去进入角色，真听真看真感受，"我觉得自己没什么演技，我能感受到，就能演到"。

《武侠》里演一个村姑，她拼命往指甲缝里扣泥。

《武侠》

《三城记》是一段动荡年代的爱恋，她真的与刘青云书信往来找状态。

《三城记》

为了在《北京遇上西雅图》里演孕妇，汤唯往肚子塞十斤的东西，随时随地揣着，睡觉也不取。

《北京遇上西雅图》

与许鞍华合作《黄金时代》，她看了无数遍萧红的《商市街》，萧红是一个两度在怀孕时投奔另一个男人的女子。

汤唯为她辩护，"但凡一个正常的、受社会道德束缚的女人不会选择的路，她基本上都选了。她身上必定带着为周围人所无法理解和不能接受的东西"。

为了感受萧红在东北的饥寒交迫，汤唯真的站在零下三十度的室外感受风寒，最后落下了病根。

《黄金时代》

还有毕赣的《地球最后的夜晚》，她操着贵州话，直接用瓦片在后背了道口子，因为化妆怎么都不像回事。

《地球最后的夜晚》

即便是被网友钉上耻辱柱的滑铁卢《大明风华》，汤唯为了拍它得了三次肺炎，边打吊瓶边背台词。

演技被诟病，汤唯从没拿"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的话术为自己辩解。

许鞍华对《黄金时代》的成片算不上十分认可，汤唯也表示遗憾、后悔，"始终觉得自己投入得还不够"。

这次《分手的决心》，汤唯对自己的演技也不甚满意，她说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过语言关，导演太过善良而放过了她。

汤唯采访

演砸了，汤唯每次都坦诚地立正挨打道歉。

但下一次还有演绎不同角色的机会，她一定会张开双臂全力去拥抱它，又愣又勇。

凭着这股拙劲儿，汤唯在电影的多元宇宙里不断尝试。

盘点她合作过的导演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路走来，从李安到岸西、金泰勇、陈可辛、许鞍华、迈克尔贝、杜琪峰、毕赣、朴赞郁……内地、香港、台湾、新晋、好莱坞、戛纳系……

汤唯的路越走越宽。

越走越宽的人生

反倒没有「成功学」可言

2014年，汤唯和金泰勇结婚，婚礼很低调，婚纱照像是随意一拍。

2016年生下女儿Summer，她几乎不营业，没有微博，不上综艺，没有作品就失踪。

2020年疫情蔓延，汤唯一家搬到韩国乡下，更是过上了种瓜种菜、练字读诗的田园牧歌生活。

偶然被曝出离婚的小道消息，汤唯也只是在ins上浅发张照片辟谣。

图源：ins

回想起来，她的人生似乎不那么紧绷，带着莽撞的潇洒。

小时候跟着画家父亲南下深圳读初中，她随遇而安，顺便学会了粤语。

后来又随父亲回到杭州，汤唯一边备考中戏，一边当个模特。

为了演戏，她去赖声川的剧团里混。

被内地封杀，她拍拍屁股去了英国，在那里又念书又搞街头艺术，活得肆意。

带着《分手的决心》去了戛纳，别人都在红毯上争奇斗艳，汤唯仿佛是去度假的，几套造型被时尚博主吐槽"随意有余，精致不足"。

她似乎一直如此，比起明星，更像个快活的普通人。

虽然这么说着实给汤唯抬咖了，我会想起网友评价为什么喜欢梁朝伟：

"除了一部部优秀的作品，他从不骚扰我们，梁朝伟跟娱乐圈的关系长久地保持着某种疏离，他理应站在一切聒噪和过度曝光的反面，永远优雅，永远神秘，永远跟普罗大众保持必要的距离。"

汤唯演过的作品还行，演技一般，但她也一直与光怪陆离的娱乐圈保持着距离。

上一次无关作品的热搜还是#汤唯产后漏尿#，采访现场被雷佳音一直阴阳，但汤唯没有过多纠缠，多年后还有网友为她鸣不平。

我们总爱总结盘点娱乐圈的四旦双冰、四小花、逆风翻盘、飞升成功……但其实汤唯并不符合任意一条总结的"花路"。

这样定义的话，汤唯似乎是个"失败者"。

但如何定义娱乐圈的成功呢？

似乎可以是赚大钱。那就去轧综艺、拼红毯、比代言、上直播、全面曝光。用隐私换取流量，口出金句"我才是豪门""我才是资本"，赚钱不丢人。

也可以拼奖项。国内有金马金像金鸡百花，国际还有三大电影节奖。只不过现在面临的主要问题，不是如何与名导合作、成为缪斯、斩获大奖……而是积压多年的作品能不能上。

总的来说，娱乐圈的成功无外乎是两条狭窄的路，一条叫名，一条叫利。

但汤唯生活朴素，奖也不多。

她没有卷在这些道路上做无效缠斗，用她的话讲：

"平凡一点，踏实一点，演员这份工作可以做得久一点。好好做自己该做的事。"

优不优秀另说，汤唯一直在做的就是，当个演员。

她在去年GQ报道里的自述：

有时觉得老天真的待我不薄，让我体验了很多很多，可能大部分的人都没有机会体验这么多样性的人生。

这也在鞭策我，拜托你，都体验那么多了，给我好好当演员，不要偷懒。

所以现在剧本到我手上，我都特别感动，我每次都要说谢谢、谢谢，真的感谢。

她姐私下非常喜欢电影，更喜欢杨德昌给出的理由：

"电影使人生的长度延长了三倍。"

杨德昌《一一》

演员的幸运，便是有机会体验多样的人生。

如此看来，体验才是汤唯生命中的题眼。

成功不是。

每每看到一个活出不同可能性的闪闪发光的人，我就坚定一丝信心——

或许，人们不必一定要在一条既定的被允诺"成功"的独木桥上无效缠斗。

我想起前阵子项飙在采访中提到，我们现在大环境的失序和撕裂，年轻人的焦虑和恐惧，不是因为选择太多、观点太多。

而是相反，是大家唯一正确的观念太强。

是我们整个生活目标太过单一化，我们对于成功的定义太过同质化。

成功的标准是有钱，宇宙的尽头是考编。

图源：谷雨实验室

这种"唯一正确观"的生活，无疑是残酷的。

"因为它不是从真实的情况出发，它都是从一些抽象的想象里的标准出发。

拿一个标准来衡量自己和别人，用一个唯一正确观的方式去衡量所有人。"

而这道题的破局，在我们自己。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体验，而不是比赛。

或许，我们可以更自由。

就像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写下那句：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像《时时刻刻》里梅姨所说：

"记得有一天早晨，天一亮就起床，全世界充满了各种可能，我记得我在想，原来这就是幸福的开始。" 她刊

《时时刻刻》